后乔丹时代，马刺堪称NBA最奇特的存在，他们阴差阳错无缘卫冕，却乐于用狙击枪瞄准王朝以及准王朝球队，然后残忍的扣动扳机，本世纪最强大的两个boss都被他们射杀与连冠途中。
一、
2014年总决赛第5场之前，吉诺比利像公务员一样宣讲官方辞令：“我不在乎复仇，每个赛季我的态度都如出一辙，无论胜利还是失败，我喜欢我们做的事。我从未将这个赛季定位复仇，只是一如既往地打球。”
也许是马刺内部统一了口径，总经理布福德也对复仇一说讳莫如深：“我不知道失利是否激发了斗志，相反，我们只是努力建立一支更好的球队，球员们比任何时候更专注。”
马刺球迷永不会忘记13年总决赛让人心碎的结局，冠军奖杯从手中偷偷溜走，就像水晶球摔碎在地上，清脆的声响化作失利的蜂鸣在耳边不断萦绕。第7场邓肯罕见失控，愤然捶地的画面增添了悲壮色彩，连波波维奇也承认这次失败让他抓狂，夜不能寐。
时间真的可以冲淡惨痛的记忆？别天真了，吉诺比利说的滴水不漏。却无法压抑原始的本能，看着他在波什头顶的那记飞身暴扣，阿根廷人上一次在总决赛凌空飞翔，还要追溯到2005年，毫无疑问复仇的渴望让老家伙们血脉偾张。最后一战开局低迷，波波维奇在暂停里勃然大怒，痛斥马刺众将的表现像2012年西部决赛的第五场一样臭，最后逆转的好戏再度上演。
是的，马刺从未忘记对手留下的伤疤，相对于信誓旦旦地叫嚣，他们更喜欢掠过小马哥的台词默默复仇。
2008年西部决赛被湖人淘汰，2013年首轮天平逆转，洛杉矶人被揍得满地找牙；2010年被太阳挡在西部决赛大门之外，而14年常规赛倒数第三场，提前锁定西部第一的马刺，尽遣主力，痛殴太阳，菲尼克斯的年轻人眼睁睁的输掉了争夺季后赛门票的关键战役；2011年被灰熊黑八，2013年西部决赛连续四个大耳光，送孟菲斯人回家，彻底粉碎冤家的总决赛梦想；2012年西部决赛成为雷霆青春风暴的垫脚石，14年老家伙们反过来给年轻人又上了一课。
在骑勇四番战之前，历史上总冠军与总亚军第二年再次会师的情况出现了12次。过去6次里只有乔丹领衔的公牛连续两次击败爵士，卫冕不是二度相逢的主旋律，然而，马刺对热火的碾压式复仇也并非主流。整个系列赛马刺场均净胜14分，高达124的进攻效率创下1978年以来的新高，大部分时间马刺将热火打得生活不能自理。
雷阿伦输的心服口服：“向他们通报致敬，必须承认他们技高一筹。”
斯波斯特拉则着重表扬邓肯：“他成就非凡，好像干掉了时光老人。他的比赛是永恒的，这可不是因为喝了青春之泉，我敢肯定他严于律己，花大把时间恢复身体。”
只有波波维奇清楚邓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：“如果看他走路，就会发现有一条腿无法完全伸直。显而易见，他不再具备当年的运动天赋。然而在利用自身优势这方面，他仍然是独一无二的天才，他对自己冷血无情，曾经说过，‘我老了，身体大不如前，除了拼下去，还有什么办法？’”
重温一年前总决赛的录像时，那些致命的失误分外刺眼，邓肯显得轻描淡写：“我们只想放下过去，刻骨伤痛，并且继续前进。”然而这并不是清心寡欲的体现。马刺助教肖恩马克思知道邓肯心中的火焰依然熊熊燃烧：“我觉得他想以史上前五以及史上最好大前锋的身份被铭记，但他永远不会说出来，你懂得，雄心和欲望都藏在内心的最深处。”
总决赛颁奖仪式上，记者们习惯性跟邓肯套词：“距离你上次夺冠，成为总决赛MVP，已经14年过去了，这次冠军与那次最大的不同是什么？”邓肯回答：“就是15年”。石佛的遗憾在于从未完成连冠，埃里奥特至今遗憾不已：“想想看吧，回顾03-05年，我们本可以拿下三连冠，甚至四连冠。”
然而邓肯和马刺成为过去十几年里最特殊的见证者，乔丹结束统治期后第一年马刺夺取队史首冠，2003年马刺让湖人四连冠的梦想化为泡影，2014年阻止热火成为王朝的依然是马刺。邓肯没有进化成超级boss，却成为拦路抢劫的悍匪，以及在三个不同时代拿下冠军的第一人。
总决赛落下帷幕，ESPN放出早已制作好的宣传海报，他们将《肖申克的救赎》的经典封面做了手脚，把张开双臂的蒂姆罗宾斯换成了蒂姆邓肯，只不过38岁的石佛手里多了一座奥布莱恩杯。
为了敷衍记者，波波维奇没少胡说八道：“我可不知道什么是创新，我的创新就是选来了蒂姆邓肯，满意了吧。”调戏记者也好，不愿意泄露天机也罢，但相信波波维奇以不变应万变无疑是天真的。
马刺从未成功卫冕，却出奇稳定，连缩水赛季都无法阻止他们获得50胜。长盛不衰的秘诀在于波波维奇从不生搬硬套，GDP处于巅峰时他将马刺打造成防守至上的球队，2003年干掉湖人时，邓肯占据了相当多的戏份。随着邓肯的老去，波波维奇又狂踩油门，高举进攻大旗。2014年的马刺与1999年相比判若两队，他们从著名的票房毒药，摇身一变成为美国球迷的最爱。
二、
那些年波波维奇大幅降低GDP的出场时间，扩大轮换阵容，关于主帅的时间分配政策邓肯无条件服从：“我从未挑战他，因为你必输无疑。”轮流热身的玩法让马刺摆平了漫长的常规赛，向对手展示了强大的阵容深度。然而问题在于各队主力在季后赛都会超频使用，马刺亦不能免俗，波波维奇与大多数教练无异，满负荷运转底牌阵容，马刺球员显然无法适应如此跳跃的轮换节奏。
对波波维奇而言，这是一个困难的赛季（13-14），一年前的实力不堪回首，两位得力助手布登霍尔泽和布雷特布朗另谋高就。困境之下波帅显得异常洒脱，罕见地推上了所有的筹码，将轮换戏法坚持到了最后。“这是波波维奇喜欢的比赛方式，”布福德说，“今年替补的战术地位有所提高，我们始终强调，哪怕陷入困境，也绝不能改变这种轮换方式。”
那赛季的马刺成为1976年ABA和NBA合并以来，第一支没有任何球员场均出战超过30分钟的球队，常规赛他们尝试了30种先发阵容，替补球员场均贡献45.1分。换言之过去三十多年里，没有哪个主帅像波波维奇一样，破解时间密码，更大程度信任替补，得到的回报是所有板凳处于随时待命的临战状态。
吉诺比利依然是马刺替补席上的领舞者，然而他承认在36岁的年龄想要像微波炉一样快速加热绝非易事。“吉诺比利依然是马刺替补席上的领舞者，然而他承认在36岁的年龄想要像微波炉一样快速加热绝非易事。”吉诺比如说，“现在我已经生锈了，不能像往常一样充满爆炸力。”波波维奇为阿根廷妖刀设计了不少战术，在邓肯和帕克下场时，由他来主导进攻，但他认为马刺的打法已经有所改变，比如更加重视球权的合理分配。
表面上马刺杀死热火的是精准无比的投篮，整个系列赛他们的命中率高达52.8%，是总决赛历史上最准的球队，然而真正撕裂热火防守的是合理而耐心的传球，波波维奇打造的传球体系让马刺总能找到空位出手的机会。
丹尼格林总结：“移动皮球，不停跑动，遇到这种情况任何球队的防守都会遇到麻烦，我们的快速传球让他们很受伤。”作为总决赛的奇兵，迪奥非常享受传球的乐趣：“只要把球转移起来，每个人都能打出漂亮的比赛，球场里到处都是威胁。转移球越多，他们的防守移动就更多，这样就更容易暴露弱点。以前传球被低估了，它应该成为比赛最重要的部分。”
魔术师感慨马刺的传球能力以臻化境，ESPN专栏作家哈伯斯托认为传球已成为马刺的本能：“他们追求的是更好的投篮机会，而是不错的投篮机会，而不是不错的投篮机会。记住，球的转移永远比人的移动更快。”马刺全民传球和多点助攻的打法，让热火疲于奔命，总决赛里马刺总传球次数比对手足足多了367次第四战，马刺有13人上场其中10人有助攻入账。
三、
季后赛打到第二轮时，专栏作家为莱昂纳德找到了模板：“这是全新的马里昂，一个罕见的3D球员。遥想当年那支太阳，马里昂就像一把万能的瑞士军刀，让太阳的阵容有着千奇百怪的变化。”
然而总决赛之后，人们恐怕要修正对莱昂纳德的定位，因为没有哪个蓝领工兵可以在总决赛上与詹姆斯从容对飚（集中在后三场）。ESPN评论员杰伦罗斯说：“莱昂纳德已经成长为联盟最出色的攻防兼备的球员，西部决赛防守杜兰特。总决赛又与詹姆斯对位，看上去他拥有源源不断的能量，他有扎实的远射功底，又能在攻防转换中持球进攻，这孩子又让我想起了皮蓬。”
莱昂纳德低调内敛的气质与马刺天然匹配，他总是拒绝出席新闻发布会，要么提前逃掉，要么躲在更衣室里不肯见人。总决赛第四场让全世界震惊的那个夜晚，ESPN主持人斯科特总算逮住了他：“20分，14个篮板，三次助攻，你究竟是谁？”莱昂纳德紧张地抿了抿嘴唇：“卡哇伊莱昂纳德，马刺的前锋，我们努力想赢得一位冠军，我是一个篮球运动员。”
马刺那赛季的成功，与莱昂纳德的超预期成长密不可分。（更多小卡内容，详见下面链接）
如今，接力棒又来到了穆雷手里。尽管波波维奇多次强调马刺的未来属于这个年轻人，然而被戏耍多次的记者没有太过当真，直到本赛季他终于突破自我，场均砍下20+9，入选了全明星。
上帝最大的恩赐不是偷偷给老家伙们塞几颗不老仙丹，而是留下活佛转世般的希望。穆雷只用了几个赛季就让圣安东尼奥确信，这是他们的孩子。与邓肯一样，穆雷年纪轻轻就接过重任，得到老大哥们的指点和祝福。就此而言，马刺的故事还没有终结。
往期回顾：离群之刺——莱昂纳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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