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群人的黯然神伤，背后必然是另一群人的欢呼雀跃，今晨世预赛欧洲区塞尔维亚与葡萄牙之战，硬气的主队2比1强取枣红军团，率先跻身2022世界杯决赛周。对于上世纪90年代至今国土日削月割、战绩震荡不休的“白鹰”，着实是久违的喜悦。
而去年初受命危难的主帅斯托伊科维奇，生涯首次执掌国家队，便在预选赛拿下6胜2平，足以告慰球员时代两度出征世界杯的灰暗回忆。
【跨越31年的救赎】
对比如今塞尔维亚略显寒酸的人才储备，近30年前斯托伊科维奇为核心的那支南斯拉夫，几乎每个位置都有世界级球星压阵。1990年世界杯，以贝尔格莱德红星为主干的南斯拉夫，被视作当届最大黑马，而他们的表现也没让球迷失望，小组赛2胜1负紧随当届冠军西德队次席出线。但比起神勇的潘采夫等人，3场小组赛下来，身披10号的斯托伊科维奇略显沉寂。但在1/8决赛，绰号“东半球马拉多纳”的斯氏。打出了个人世界杯征程最经典一战，面对上半时狂射9次的西班牙，逆境中的南斯拉夫靠斯托伊科维奇一人决定比赛：第75分钟，施展招牌式盘带的他连续过人后，一脚抽射将比分扳平；加时赛开始仅2分钟，他主罚的香蕉球越过人墙，击穿了西班牙门神苏比萨雷塔的十指关，凭借此球，南斯拉夫逃出生天，挺进8强。
然而，1/4决赛再度与卫冕冠军阿根廷战至加时，却成了斯托伊科维奇此生最不愿回忆的一战：体能近乎透支的南斯拉夫，在点球决战中5罚仅2中，而第一个走上12码的斯托伊科维奇，一脚将皮球闷在了横梁上。而更加戏剧性的是，马拉多纳的点球也被门将扑出。放眼整个世界杯战史，这是自1986年世界杯巴西与法国之战济科、苏格拉底和普拉蒂尼全部射失之后，最离谱的巨星点球演出。然而，阿根廷队有一个扑点专家戈耶切亚，南斯拉夫却没有。
而斯托伊科维奇的国家队生涯，也就此急转直下：一年后，南斯拉夫境内炮声隆隆，国家四分五裂，足球也一并受殃，连续被禁足1992欧洲杯和1994世界杯，让一众风华正茂的球星报国无门。而待到1998年南斯拉夫再度挺进法兰西时，不少老队友早已各为其主，而即将33岁的斯托伊科维奇，也早已在J联赛淘金多年，淡出了主流视野。那届世界杯，南斯拉夫人首战仍旧让德国队心悸不已，依旧是小组次席出线，但33岁的“东半球马拉多纳”早已不复神勇。1/8决赛面对荷兰队，博格坎普脚踩米哈伊洛维奇逃过红牌、戴维斯终场前的远射，成为了南斯拉夫出局的悲情注脚。
自此之后，多个加盟共和国相继脱离南斯拉夫大家庭，球队以“塞尔维亚”的名义征战洲际战事的15年间，只有2次打入世界杯决赛周，且都小组止步。人才流失、更衣室分裂、频繁换帅，让这支昔日巴尔干足球的龙头老大，甚至有从欧洲足球第二阵营中被除名的危险；对比死对头克罗地亚23年来先后取得的世界杯季军和亚军成绩，更是无地自容。而今，斯托伊科维奇首次执掌国家队，不但给了低谷中的塞尔维亚足球一针强心剂，也最大限度弥补了自己球员时代的遗憾。
【自荐国足，无人问津】
从上届世预赛的早早出局，到欧洲杯预选赛的点球饮恨，斯托伊科维奇上任不到2年，如何能让一支常败之师重塑自信？重用新人、坚持攻势足球，是斯托伊科维奇的两大成功法宝。
一个不争的事实是，如今的塞尔维亚足球。已经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超级巨星，而部分常年征战五大联赛的老将，持续被当成救命稻草疯狂压榨，最典型的例证便是科拉罗夫和伊万诺维奇这对“左右护法”，3年前的俄罗斯，攻防两端几近玩命的科拉罗夫，仍旧带不动浑浑噩噩的队友们。但如今，斯托伊科维奇的常备阵容中，80后球员只有队长塔迪奇一人，而阿贾克斯核心近年来持续逆生长，状态与年轻人无异。此外，以上季在意甲打入21球的弗拉霍维奇、身高近2米的巨人中卫帕夫洛维奇为首，00后球员开始在国家队抢班夺权，米林科维奇-萨维奇、米伦科维奇和约维奇等95后当打主力，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前浪。
年轻人给进攻端带来了活力，也让进球不再是塞尔维亚队的老大难。本届世预赛球队8场打入18球，比坐拥多位锋线猛将的葡萄牙还多1个，头号射手米特洛维奇打入8球，仅次于孟菲斯·德佩，与凯恩、莱万、扎哈维等名将并驾齐驱。当然，球队9个失球，也是欧洲区各组头名之最，除去两战卡塔尔和万年鱼腩卢森堡，常常丢球也成了坚持3511阵型的塞尔维亚的显著特征。
看上去眼熟吗？没错，斯托伊科维奇几乎是用执教广州富力的方式，执教塞尔维亚。在一度不差钱的富力，斯托伊科维奇并不盲目迷信外援，坚持给黄政宇、韩佳琪等年轻球员机会；而球队在中超也常年以场面流畅，但防守脆弱著称。不过坚持自我的斯托伊科维奇，一成不变的执教风格，实则在球员生涯末年已经注定，彼时在名古屋逆戟鲸效力的他，顶头上司正是儒帅温格，后者有多坚持美丽足球，有多喜欢发掘新星，已然无需多言。
而另一段令人颇为唏嘘的往事，则是去年初斯托伊科维奇从富力下课时。本可领着那笔730万欧元的违约金潇洒一年，前提是不得在合同期内执教其他任何球队，但当国家队发出召唤时，面对仅有100万欧元出头的年薪，斯托伊科维奇没有丝毫犹豫。舍弃高达630万欧元的合理所得，为情怀归国救主，所谓国难见良将，无过于此。
然而，斯托伊科维奇的人生轨迹，原本可以是另一种方向：2017年，央视曾对时任广州城主帅斯托伊科维奇进行了专访。在节目中，斯帅曾说道：“国足的现在的主教练是里皮，里皮如果有一天回到了意大利，那么我很愿意接过这个接力棒，并且很愿意为中国培养年轻人。”4年后，斯托伊科维奇将迎来人生第三次世界杯之旅，而留给国足的，惟有一声叹息。
